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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2月11日,正是农历大年初四,在广西巴马县的一所民宅里,民警李建良正趁着放假时间宴请同事。
喝了一口白酒,李建良夹了一筷子桌上的西芹炒腊肉,微醺之下,他对同事说道:
“这个腊肉挺好吃的,大家都尝尝,那是我乡下老妈专门给我做的。”
同事们对李建良都十分熟知,他的母亲因患癌离世已经20年了,这个乡下老妈是怎么回事呢?
眼看说漏了嘴,李建良搪塞不过去,在同事们一再的催问下,他才慢慢说出了这背后的感人真相:
原来早在15年前,一位死刑犯在临刑前将家人托付给他,李建良口中的“乡下老妈”就是死刑犯的母亲。
15年的时间里,李建良将死刑犯母亲当做亲妈照顾,将他的一双儿女当作自己的亲生孩子来抚养长大成人。
若不是这一次酒宴说漏了嘴,李建良的这份人间大爱还不会被外人得知,他只会一直默默地做下去……
死刑犯临刑托付警察照顾家人
年6月的一天上午,时任广西巴马县公安局刑侦副大队长的李建良正在办公室里认真工作,突然一个电话打断了他。
拿起办公桌上的座机电话接听,对方自称是邻县田阳县看守所的,电话内容让他感到十分意外:
“我们看守所里的巴马县籍犯人黄军(化名),因为故意杀人罪被判死刑,在临刑之前,他希望见李队您一面。”
邻县关押的犯人为何要在临刑前见自己一面呢?挂完电话后,李建良一时想不明白,不过这个名叫黄军的死刑犯,李建良倒是并不陌生。
年,参加工作一段时间的李建良,被调到距离县城60公里远的局桑派出所当所长,上任之后为了了解情况,他对辖区内所有行政村的治安情况进行了系统摸底。
根据所里的一位老民警反映,局桑村有一位名叫何秀荣的农妇,家庭情况比较特殊。
何秀荣共生有三个女儿一个儿子,丈夫早些年离家出走后一直未归,她好不容易将三女一子拉扯大,以为能过几天享福清闲的日子,没想到三个女儿相继远嫁后,唯一的儿子黄军整天游手好闲、很少归家,十分的不争气。
因为自己无法管束儿子,害怕儿子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何秀荣曾经向派出所民警求助。
民警多次对黄军进行了说服教育,可是这家伙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一开始在民警面前答应得好好的,要老实本分做人、孝顺母亲、成家立业,可是回家之后依旧是东游西荡,整天不务正业,民警们拿他也没有办法。
在了解到老民警反映的这些情况后,李建良决定亲自上门走访,第一次他来到何秀荣家,黄军又恰好在外面和一群不良青年厮混。
一看到李建良到来,何秀荣就忧心忡忡地求助他,说儿子已经三天没回家了,很怕他在外边干犯法的事情,让警察同志多多帮忙管教。
想到儿子成为这个样子,何秀荣长叹了一声,紧接着非常自责地说道:
“都怪我小时候太惯着他了,家里只有一个男孩子,又没有父亲,什么事我都依着他,没想到长大后这么不争气!”
说完之后,何秀荣难过得掉下了眼泪。
听完这位苦难母亲的诉说,李建良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安慰何秀荣,告诉她什么时候儿子黄军回家了,就偷偷来所里说一声,自己会来给他做思想工作。
何秀荣感激地紧握李建良的手,分别时,将他送出自家院门好远好远。
四天后的一个傍晚,李建良刚下班,何秀荣就急匆匆地来到了派出所,说儿子黄军下午回到了家里,李建良二话没说,直接跟何秀荣去了村子。
看着母亲将身穿警服的一位警官领到了家中,黄军先是一愣,接着表现得十分紧张,李建良安慰他不用害怕,自己只是想找他谈谈心。
接下来的近三个小时,二人聊了很多,李建良劝黄军要体谅母亲的辛苦,她独自一人抚养四个子女非常的不容易,现在作为家里的唯一男子汉,要主动承担起责任,以报答母亲的养育之恩。
面对警官的谆谆教诲,黄军频繁点头称是,李建良以为他听进去了,可是从后来何秀荣反馈过来的信息得知,黄军将自己的劝导当成了耳旁风,仍旧是夜不归宿、不务正业、和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后来,李建良还曾多次找黄军谈心,但是每一次黄军都是表面态度良好,转身就忘了,这让李建良一时之间也无可奈何。
两年后,李建良调回县公安局任刑侦大队副队长,在繁忙的工作中,他仍旧关心着何秀荣的情况。
此后几年,在与来县城办事的局桑村村民的交谈中,李建良得知了一些让他十分欣慰的消息:
黄军和邻村一位姑娘结了婚,婚后生了两个孩子,一儿一女,为了养家糊口,他在外面闯荡拼搏,前不久还寄钱回来给家里修缮了房屋。
黄军这些可喜的变化,让李建良替何秀荣感到高兴,然而好景不长,在年,黄军彻底跌入了犯罪的深渊。
年初夏的一天,在与巴马县交界的田阳县火车站,发生了一起恶性抢劫杀人案,3名女子被人杀害,凶手逃之夭夭。
李建良被邀请协助参与破案,在所有人的共同努力下,凶手很快落网,正是几年没有见过面的巴马县局桑村村民黄军。
案件迅速侦破了,李建良一点也开心不起来,他为那死去的3名女子感到心痛、为堕落至犯罪深渊的黄军感到惋惜、也为黄军母亲何秀荣今后的生活而感到担忧。
因为案件性质恶劣,黄军被判处死刑,正当李建良想竭力忘掉这件事情带来的负面情绪时,他接到了田阳县看守所打来的电话,说黄军在临刑前想见自己一面。
第二天上午,李建良安排好工作后,驱车来到了田阳县看守所,在那里,他看到了镣铐加身的黄军。
看到李建良到来,黄军的眼神一亮,随即又暗淡地下去,沉默了良久之后,他终于开口说道:
“李警官,没想到您真的能来,我杀人偿命,这没什么好说的,可是我放不下家里的母亲和两个孩子,他们是无辜的。
这些年我在外面瞎混,没什么信得过的朋友,我走之后,你能够帮我照顾他们一下吗?”
说着说着,黄军殷切期盼的眼神中闪烁出泪花,一行眼泪顺着瘦削的脸颊流了下来。
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黄军临刑前的托付饱含着信任和期盼,这让善良的李建良无法拒绝。
虽然不知道未来会面对什么样的困难,也无法预估肩上的责任会有多大,李建良还是郑重地点了点头,答应了黄军的嘱托。
年9月初,黄军被依法执行死刑。
将死刑犯母亲当亲妈照顾
黄军服法后不久的一个周末,李建良就带着那份沉甸甸的嘱托,提上礼物首次登门“认亲”了。
县城距离局桑村60多公里,山路崎岖难行,交通并不是十分便利,李建良花了两个多小时才到达。
之前和何秀荣打过交道,李建良知道他早年失夫,如今唯一的儿子又因犯罪伏法,周围布满了村民们的闲言碎语和异样眼光,这种打击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巨大的。
越是在这个时候,李建良觉得何秀荣更需要他的安慰。
当李建良满头大汗赶到何秀荣家时,只见院墙外长满了杂草,院门紧闭,院内无声无息,显得十分冷清和荒凉。
他敲了门板很长时间,又扯开嗓子喊了几声,半天之后才有人打开那扇破旧的木门。
开门的正是何秀荣,才几年时间不见,李建良发现眼前的这位农妇一下子苍老了很多,头发斑白蓬乱、眼窝深陷、面容憔悴,身体虚弱得一阵大风就能吹倒。
饶是他这个从警多年的铁血汉子,见到眼前这一幕,也不禁眼眶湿润,心里泛起一阵酸楚。
自从他儿子被执行死刑后,何秀荣就将自己锁在家里,几乎与外界隔绝,现在突然有人造访,还是一个穿着警服的男人,恍惚之中的她不由得一愣。
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了看后,何秀荣才认出面前的正是几年前打过交道的李建良。
如此落魄困境之中,李警官竟然还上门来看望自己,这让何秀荣非常感动,她眼泪长流地哽咽道:
“李所长,我是罪人的家属,不值得你来关心的呀……”
李建良从口袋里掏出纸巾,一边轻轻擦掉面前这位大婶的眼泪,一边安慰着说道:
“何婶,您不要这样说,法是法、情是情,黄军没走正路,我也有责任,现在他受到惩罚不在了,我们这些人还是要好好过日子,以后就让我来照顾您吧!”
何秀荣的心里感到十分温暖,她一把拉住李建良的手,在二人的谈话中,李建良也得知了何秀荣目前的生活窘境。
自从黄军案发后,儿媳妇在一个夜晚不辞而别,留下了年仅8岁的儿子阿坤和6岁的女儿阿娟。家里老的老、小的小,没有青壮年劳动力,所有的收入仅靠着那几亩水田,生活十分窘迫。
在离开何家之前,李建良留下了元当做祖孙三人的生活费,何秀荣死活不收,在李建良的动情劝说下,她拗不过,才勉强收下。
从那以后,李建良时时牵挂着何秀荣一家,碰到有局桑村来县城办事的乡亲,他总会让人家带一些生活及学习用品交给何荣秀,自己一有空的时候,就会主动去探望。
金秋十月是丰收的季节,何秀荣家里的七八亩水稻都已经成熟了,儿子伏法后,亲朋好友几乎与她断绝了来往,孙子孙女还小,无法帮忙,找收割机费用又太贵,何荣秀只能一个人慢慢割稻谷。
一天下来,何秀荣累得腰酸背疼,风湿性关节炎也犯了,可是谷子还没收割多少,眼看几天后就要下雨了,她在家里急得团团转。
10月5日这天,何秀荣正要出门,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原来是李建良拎了食用油、鱼、肉等物品来到她家,见到何秀荣后,李建良饱含歉意地说道:
“妈,这两天局里事情忙,我来迟了,对不起,水稻收割的事情交给我吧!”
听到李建良第一次开口叫“妈”,何秀荣激动得老泪纵横,在李建良的帮助下,何秀荣家的稻谷用机器一天全部收割完毕,这让老人家十分开心。
然而,一名警察竟然来帮死刑犯的母亲收割水稻,这件事情让村民们觉得不可思议,一时间议论纷纷、谣言四起。
李建良听说后,将村民们聚在一起给他们普法:
“现在是法治社会,不是封建时期的株连九族,儿子犯法受到了惩罚,家人不应该受到歧视和冷眼,我们应该同情弱者、帮助他人,这样社会才会更加的温暖与和谐。”
在李建良的引导下,村里人逐渐改变了对何秀荣的看法,他们纷纷帮助祖孙三人解决生活上的难题。
虽然李建良将何秀荣当自己的亲妈照顾,但老人的自尊心很强,不愿意多麻烦他。
有段时间李建良忙于破案,一个多月没空回家,也抽不出时间去看望何秀荣,这一天,他在县城公干的时候,遇到局桑村的一位村干部,于是便向他打听起了何秀荣家的近况。
那位村干部说,十几天前村里下了大雨,何秀荣家的两间屋子倒塌了一间,她无钱盖房,倒塌后的垃圾也没有力气去处理,一家人的日子十分凄苦。
想到自己的乡下老妈正在受苦,李建良既自责又着急,他让那位村干部先带去几百元给何秀荣做生活费,以解燃眉之急。
一个星期后,李建良处理好工作,他来不及休息,连夜就驱车直奔局桑村,在村民们的帮助下,自己掏钱给何秀荣重新建了两间新房子。
夫妻同心,抚育孤儿长大成才
自从父亲伏法、母亲离家出走后,黄军的一双儿女就变成了孤儿,家庭的变故让他们过早体会到了人间冷暖,不仅饱受成年人的冷眼,也经常受到班里同学们的欺负。
一天,阿坤放学后哭着回家,对奶奶何秀荣说自己不想再去上学了。
何秀荣将孙子搂在怀里,轻声询问原因,只听阿坤哽咽着说道:
“班里的同学都不和我玩,说我是杀人犯的儿子,几个男孩还合伙欺负我,我不想再去学校了。”
孙子的诉说让何秀荣既气愤、无奈又悲哀,可是她也不知道该怎样去做,恰好第二天上午李建良登门来看望,何秀荣便将此事告知。
李建良微微思索一番后,决定亲自送闹情绪不愿上学的阿坤到学校。
看着阿坤被一个身材高大、孔无有力的警察叔叔手牵着手送到学校上课,周围的同学都惊呆了,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
李建良将阿坤送到班中,嘱咐同学要团结友爱、互相帮助,临走时,他还去见了阿坤的任课老师和班主任,向他们说明情况,恳请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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