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氏夫人庙关于抗倭英雄瓦氏夫人崇拜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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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氏夫人(~)是明代嘉靖年间(~)领广西土兵抗击倭寇的壮族女英雄,也是当时壮族土司中实力较强的土田州的实际“掌权人”。对她的研究成果也较多,焦点聚集在瓦氏夫人的抗倭事迹,其中对瓦氏的生平、军事政治才干等方面着墨尤多。但是,有关瓦氏夫人崇拜方面的研究成果,目前尚未出现,这或许是因为瓦氏夫人作为“神灵”崇拜的实际范围很小,以致学界大多数人都还不知道瓦氏夫人庙的存在。关于壮族土司信仰,以岑大将军崇拜为普遍,研究成果也较多。迄今为止,广西壮族自治区巴马瑶族自治县的瓦氏夫人崇拜较为普遍,巴马定金寺供奉着岑大将军、瓦氏夫人,两者共存的现象较为特殊,也是剖析瓦氏夫人崇拜衍变的绝佳对象。古人画作中的瓦氏夫人作战风采一、瓦氏夫人庙及相关众神据《巴马瑶族自治县志》记载:“瓦氏夫人庙位于县城解放街,明末清初始建,是群众为纪念抗倭寇有功和治州抚民有才的瓦氏夫人而建造,‘文化大革命’中毁掉,90年代初复建。庙内有瓦氏夫人塑像,庙房占地约60平方米。”这里提到瓦氏庙所建时间、地点、原因、格局等内容,可见其历经几多磨难才幸存下来,这也表明瓦氏夫人崇拜的久远存在与强大信仰力。德国学者马克斯·韦伯就曾说:“卡里斯马的统治基础是信仰超越平凡的神圣性和价值。“卡里斯马”是指英雄人物,而瓦氏夫人抗倭和治土州的功绩,正好为其构建了英雄品质,从而形成了信仰的基础,并超越现实,这也是瓦氏作为“神灵”超然地位的反映。瓦氏夫人崇拜外在象征的庙字,在俗世中,总有各种人为因素的影响。年,笔者调查得知,在当地麼公记忆中,“文革”后的年,定金山上重建的将军庙中,有一个隔间是瓦氏堂,而且延续至年。其间,将军庙虽遭损毁,但在将军庙的重建中,依然保有瓦氏神位。年,两处瓦氏夫人崇拜地共存的局面被打破,县城瓦氏庙被拆,定金山瓦氏夫人庙单独得以保存下来。据当地的新、老修生(同于信众或信士)介绍,年刚好是每三年一次的大祭,县城瓦氏庙因征地问题被拆,只好搬到山上,因为一山难容“二瓦”,所以从田阳县要来的瓦氏夫人像,就被新修生放到原上山小路旁的水池里,用木板钉成房子锁起来。影视剧中的瓦氏夫人形象大祭时,田阳、田东过来的信众,未看到旧瓦氏像,知道被囚禁,就围着房子跪哭,还说自己母亲瓦氏受到虐待之类的话,此后,她们不再来巴马拜祭瓦氏夫人。现今的瓦氏庙,位于定金寺岑大将军庙的右侧,可说是独立的庙宇形态。不过,从以上所述,瓦氏庙的变化并未引起瓦氏夫人信仰的消弭,反而因尘世对信仰的“争夺”,才导致瓦氏庙发生改变,这种情况的出现很大程度是受信仰职能性与功利性的影响。同时,在庙宇变化的过程中,有几个问题值得注意。第一,县城瓦氏庙搬迁前的状况。按照定金寺庙堂管事说,香火要盛于当初的岑大将军庙,原因在于瓦氏庙在街上,交通便利,去拜祭的人多为县城的民众,给的香火钱较多。而去岑大将军庙拜祭的多是附近的村民,香火钱相对较少。年前,上山的路很难走,若在县城瓦氏庙烧香就可达成祈求,就不会去定金山拜祭。这说明在县城瓦氏庙未拆前,作为庙宇来说,它的独立性是很强的,即使大祭时要上山请岑大将军下来,也未改变这种状况。因而,定金山上的瓦氏庙也继承并保持了相对独立的形态。舞台剧中的瓦氏夫人形象第二,原定金山岑大将军庙中的瓦氏堂的神像是从田阳买来的。田阳是明代田州衙署所在地,瓦氏夫人作为土司夫人,生活在田阳,因而从田阳要岑大将军、瓦氏夫人的神像更有灵性,也就涉及到“神灵”灵验问题,这实际上也是多数信仰能够维持与延续的因素。第三,新修生在毁坏原田阳瓦氏夫人塑像时,请麼公做法。这在信众心中,就是担心“神灵”报复,因而才会让麼公做法消除“灵力”,实际上是“信仰”的一种隐晦表现。第四,原岑大将军庙中的将军堂和瓦氏堂是隔开的。与观音堂也是如此,并非如今的瓦氏夫人、岑大将军分庙而立的状况。这不同现象的出现,虽是人为影响,但也不可否认,两种现象都表现了瓦氏夫人崇拜的一种小范围“独立”与大空间“附属”的并存状态。今田阳县俯瞰图第五,年定金寺举行大祭时,田阳、田东来的信众得知从田阳来的瓦氏夫人神像被锁在房子里,围着房子哭泣,话语中有称“母亲瓦氏夫人”,这无疑是一种祖先崇拜的“衍化”形式。从无任何血缘联系到“攀附”亲属关系,即使构建一种“亲属”联系也无所谓,这就是王明珂所指出的“英雄祖先”在成为“信仰’对象后的一种本能表现,以至于出现田阳、田东的信众不愿再来拜祭。这在他们看来,如此不敬行为,会引起“神灵”的不满,也是对祖先的不尊重。虽有新瓦氏塑像,但已不再是他们原来的“瓦氏夫人”,这种信仰依然存在,但心态发生改变的状况,显然是一种现实心理作祟。二、“依附一独立一依附”的信仰循环从年开始,定金寺每三年举行一次大祭,整个仪式以“玉皇大帝一岑大将军一观音菩萨一瓦氏夫人一灶王”顺序依次进行,这些混杂的神灵就构成了一个微型的神灵体系。在这一体系中,岑大将军是主神,瓦氏夫人是次神和附属神。在庙宇的格局上就有所体现,如岑大将军庙与瓦氏庙的大小比例近6:1,而且原来未拆毁的将军庙中,岑大将军居中坐的排列形式也可看出。这也暗合了岑大将军与瓦氏夫人崇拜在地域上有较大差异。即使在巴马,岑大将军信仰的地位与分布也是瓦氏夫人崇拜所无法比拟的。这在当地信众对神灵的认识中也是如此,按庙堂管事莫雄辉讲述,来这里祭拜的多数是求岑大将军赐福,而且按岑大将军、瓦氏夫人先后顺序祭拜。由此看来,信众多是冲着岑大将军去的,表现出以岑大将军为首的情况,即使有人了解瓦氏庙,甚至产生“崇拜”,但在行动上依然把瓦氏夫人放在后面,潜意识的认识与祭拜行为存在着明显差异,这也是对神灵等级认可的表示。行为上的不同,在唱词上也有反映,笔者调查时发现,在两位神灵前唱祭词的时间相差较大,在岑大将军前有20多分钟,而在瓦氏夫人前只有8分钟左右,唱词长短就是直观表现,将军庙前一般是两首以上,且会重复唱,而瓦氏庙前唱词较短。实际上,早在“文革”后重建定金山岑大将军庙前,庙里并没有供奉瓦氏夫人的牌位。艺术作品中的瓦氏夫人据庙堂管事说,民国时期山上就有岑大将军庙,只有一间茅草房。到20世纪50年代,因破“四旧”,庙被拆了,当时只有岑大将军一个人受供奉,庙里有一块碑,上面写“怀远岑大将军纪念位”,当时被拿去做河堤,丢失了。由此看来,山上本无瓦氏夫人的神位,至于为何要加入,已经没有确切的说法,不过按庙堂管事的话来说,瓦氏夫人本是英雄,而且与岑大将军有关系,放在一起供奉也没影响,况且他们之间是隔开的,可见瓦氏夫人作为后起“神灵”是依附于岑大将军的。说到瓦氏夫人与定金山岑大将军的关系问题,就要先查出其原型,对此有三种说法:一是田州岑氏家族始祖岑坚(即岑伯颜);二是田州土官岑猛(瓦氏丈夫);三是岑猛的一个“儿子”。这种情况的出现,在蒋俊看来就是“岑大将军”信仰的原生形态与次生形态的问题。但是,与岑大将军信仰有所联系的瓦氏夫人崇拜,它的“衍生”形式又略有不同。首先以岑坚来论,他是历史上真实存在的土司人物,有开疆辟土之功,并屡立军功,按制可立庙。而且明代建宗祠、修族谱的观念在土司地方流行,岑坚作为田州岑氏始祖,很有可能成为定金山岑大将军原型,这也是当地一些麼公的说法。不过,巴马县志明确记载是岑猛庙,官方文本否定了岑坚的可能,也就给瓦氏庙与岑大将军庙是“夫妇庙”的关系落下证据”。恢弘壮丽的壮剧《瓦氏夫人》同时,以明代嘉靖后的田州状况来看,瓦氏夫人是岑氏家族的“掌管者”,按说给其夫岑猛立庙是有可能的。不过,嘉靖时岑猛作乱,成了“乱臣贼子”,瓦氏亦“素耻其夫受谬职,又卑邻封族人侮之”。如此,为岑猛建庙的事实就有待商榷。但是,也要注意岑猛入田州岑氏族谱的情况。至于瓦氏夫人与岑大将军是“母子”关系的说法在民间流传最普遍,在笔者的调查中可找到的证据有三个:一是原县城瓦氏庙的檻联“方义道训留千古,孟母教德启万年”的下联含义有所指,但有牵强之嫌。二是现定金山瓦氏夫人庙前的碑文“该庙原名(妚,读ya音)达庙,是为纪念瓦氏夫人功德之庙宇。(妚)达,是本地壮语对瓦氏夫人的尊称”,(妚)达在壮语中表示“河婆”的意思。三是传说岑大将军因其“河婆”而被杀,有指“河婆”就是瓦氏夫人。这和记载瓦氏乃“岑猛妾倒相吻合,不过与历史上瓦氏夫人的英雄形象却不符,但也正反映了“真实人物”与“神灵”的差别。三种说法引起的错乱有如方慧容所说的“无事件境”概念特征,即岑大将军与瓦氏夫人关系在历史记忆中会逐步集中到一个或两个版本上,但到底哪种才正确,已经无可考证,这也是县志与民间记忆文本有不同看法的一种表现。因而,只有确知岑大将军真实身份,才好论说他与瓦氏夫人的确切关系。然而,不管两者关系如何,瓦氏夫人都是田州岑氏家族的一份子,而且地位尊崇。这不仅在于其抗倭功绩而得封“二品夫人”,还在管理田州时“凡州之利害,躬为规画,内外凛然”。这无形中既借助了王朝权威,又加强了其在田州的权力威望,即杜赞奇所言的“权力文化网络”的一种表现类别。实际上,这不正是岑大将军由家族祖先向地方神灵跨越的基础与翻版。因而,在一定程度上瓦氏夫人是独立的个体,对她的崇拜也有独立的形态,如前所述的“依附”关系,在一个小层面来说不就是瓦氏夫人自己形成的“信仰群体”,有若传播学中的“小众”。也如笔者调查发现:在原县城瓦氏夫人庙被拆后,仍有信众在原庙遗址的一棵树下烧香祭拜,这无疑也是瓦氏夫人信仰在小范围的独立性祭拜形态。壮剧《瓦氏夫人》剧照不过,也要看到在过去男尊女卑的社会中,在现今巴马定金山上的“神灵”地位中,瓦氏都屈尊岑大将军之下,这就是不管瓦氏与岑大将军关系如何,瓦氏夫人崇拜始终是被包含在整个以岑大将军为主的“土司家族信仰”体系中的,可以说是一种另类的“延伸”形态。如此,构成了瓦氏夫人崇拜独立”与“依附”共生的整体形态。三、结语单论岑大将军信仰而言,不管是原生还是次生形式,都是一种内部发酵的状态,几乎没有外延,人物的真假也无可认定,即使是如蒋俊所言的原生是“岑世兴”,但没法论定,何况次生的。然而,瓦氏夫人却是实实在在的历史英雄人物,没有模糊性,所以在一定程度上是具有很强独立性的,可以撇开岑大将军而存在,但因她是田州土司夫人,尤其是在巴马定金山上的“故事”,让人不得不思考瓦氏夫人崇拜的归属问题。在此可说她在整个岑大将军的信仰体系之列,就如笔者调查所知,在巴马县坡圩村还有据说是定金山岑大将军夫人,即梁氏娘娘庙。这不正说明在大的岑大将军信仰中,只要牵涉到土司家族的人物,都有可能成为“神灵”,瓦氏夫人崇拜也正是如此表现出了岑大将军信仰的外延形态,这种情形也是当时“土司”人物身份地位在后世的表现,有如马克斯·韦伯所言:“每一个神灵的地位以及受人推崇的程度,都源于他所具有的卡里斯马的程度”这也正是“人-神”地位的对应与协调,由人成神的一种反映。壮剧《瓦氏夫人》剧照而今,巴马瓦氏夫人庙香火依然旺盛,作为民族英雄为人所敬仰拜祭,加之“神性”的存在,扩散现象已经出现,如周边地区有再立瓦氏庙的趋势,信众群体有所扩大等,如此可以预想瓦氏夫人崇拜将“扩张”出田州地区至周边地域而占有一席“神位”。当然,这也是信仰需求在现实社会中的表现,凸显现代社会民众精神诉求的多元化。参考资料:《明史》作者简介:本文系作者小刷道历史的独家原创,未经许可禁止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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